糖醋小贝

欧美:…基本什么都磕,墙头无数。
史同:三国魏晋。
长期乞讨,偶尔做饭。

《血衣如誓》【1】

【嵇绍X司马衷】【历史同人】【西晋】


⚠️部分细节不完全符合史实,有较大出入的会在文中注明。

感谢阅读,欢迎讨论。


一、入仕


他已经不太记得父亲的脸了。

毕竟那一年他不过十岁出头,如今他已不再是小孩子了。他一直以来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为什么不肯退让一步,父亲甚至教自己要好好活着,转眼却那么从容地走上了断头台。

这就是好好活着吗,他不懂。年幼的嵇绍牵着姐姐的手盯着母亲苍白脸上的泪眼,他只知道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不会回到从前的生活了。

 

他们和母亲在乡下住了十几年。

然后山大人来找他做官,就像多年前来找父亲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答应了,而父亲回了一封鲜血淋漓的绝交书,山涛当年看到这封书的神情就像是被当胸杀了一刀。

 

父亲生前对他说过,有巨源在,他就不会无依无靠了。的确如此,否则他们一家可能熬不过头几年。

山涛刚表明来意的时候,他觉得很荒谬,虽然自己还不理解父亲,但从未想过羞辱他。

但山大人后来沉默了许久对他说:“我替你考虑很久了。天地间,春夏秋冬四季尚且有相互更替的时候,更何况人这短暂的一世呢。”

 

他已经快三十岁了,仍然不明白父亲说的好好活着是什么意思,他侍母至孝,学问和武功都很有天赋,却因为父亲的死注定与仕途无缘。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将会走向怎样不值一提的结局,似乎和父亲比起来,世上再也没有值得一提的结局。

但他毕竟还活着,他最终答应了山涛。


二、初遇


嵇绍第一次遇见小皇帝,是在御花园。

初夏季节,日头已经很晒,水面上有粉白的荷花已绽了尖尖角,池塘边的草丛里有许多小虫子飞来飞去。

从秘书丞辗转做到侍中,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宫了,但从未走过御花园的这条小径。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大堆太监前呼后拥着惠帝来了,小皇帝呆头呆脑听了一会儿蛤蟆们的叫喊声,问身边的太监:“这些小东西叫,是为官家,还是为私人呢?”太监面面相觑,不知该怎样回答。 

嵇绍既没有转角上前,也不打算悄悄离去,不知为何,他想听他说下去。

他又傻乎乎地问了一遍:“为官乎?私乎?”

嵇绍觉得这个问题其实问得非常好。

惠帝身边有个机灵的小太监奉承着答道:“在官地里叫的蛤蟆就为官家,私地里叫的就为私家。”

小皇帝有些不太明白地点点头,那样子甚是可爱,嵇绍忍不住笑了一下,走出来到他面前请安。

“你是谁?”

“陛下,这位是嵇侍中,嵇大人。”旁边很快有人给小皇帝解释。

“侍中?明白了,你是来保护朕的。”

嵇绍低头答是。

“那你帮朕挡挡这些叫声吧,朕害怕。”

嵇绍想了想,起身拔剑,跃起入丛中,舞毕,收剑回鞘,杂声已泯矣。

“陛下不用怕,”他回来之后还是方才恭敬的姿势,只是头没有那么低了,说道:“保护陛下是臣的职责所在。”语气温和得一点也不像杀伐果断之人。

小皇帝仍是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让他起身同路而行,直到陪自己走出御花园。

 第一次见面惠帝便对嵇绍很有好感,此后常常召他入宫。


小皇帝其实已经不小了,九岁封太子,到如今三十一岁登基,在宫里已经算活得很长的人,说起来也只比自己小六岁而已。但嵇绍第一次见他时便觉得,他不过是个孩子。


(注:御花园即华林园。)


三、飞觞举白


在飞觞楼碰见贾长渊,他并不意外。近日洛阳城里人人都晓得,贾大人凭着外戚身份,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如今这把火烧得正旺,想请客巴结的人能从二楼排到大街上。

“只是不知,嵇某何德何能可堪贾大人赏识。”嵇绍一身白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人却清朗如松般立着,晃晃手里的青瓷酒壶,掂量着快没了,仰头饮完壶中最后一口。

 

“嵇大人气度果真潇洒不凡,这好酒痛饮方才有味,朋友嘛也可以爽快地交。贾大人心胸阔达,不在乎什么出身高低好坏,今日飞觞一宴,还望嵇侍中饮得开怀。”杜斌举杯再敬他,贾谧右手把玩着一块儿上好的玉玦,端坐一旁笑而不语。


这贾长渊仪容可观,眉目俊秀,文章写得也甚是华美,他若是个不跋扈倨傲的寻常官员,嵇绍也不会如此反感。

“开怀开怀!痛饮自然开怀!”潘岳见嵇绍闭口不答,熟练地替人接道,此时嵇绍抬手抓着青瓷酒壶往桌上“嘭”的一掷,笑道:“的确开怀,只是前几日尝过了更好的酒,今日便称不上最为开怀了。”

“噢?不知嵇大人在何处觅得佳酿,竟能胜过飞觞楼的珍藏。”贾谧作出一副好奇的神色,仍是微笑着。

“这个简单,御花园东门往北行二十步有个藏珍阁,入阁一探便可得佳酿。贾大人有空不妨试试。”嵇绍轻笑了两声。

众人听完都寂了一寂。

 

“御花园东门往北……嗝……那不是贾后……”席上有喝醉了不识好歹接话的。

“闭嘴。”

贾谧收敛笑意,脸色已经不大好看。

“嵇侍中,”他并不发火而故作惋惜道,“听陛下身边人常夸嵇侍中为人沉稳得力、才学出众又忠心不二。贾某甚是佩服,当年太学生交口称赞令尊的盛况似在眼前,只可惜彼时年幼福薄,无缘一睹名士风采。”


众人…众人听完已不仅仅是寂了,许多人不由退后一步生怕嵇绍下一秒拔剑伤人顺带砸了今日这桌酒席。


嵇绍愣了一愣,眼神倏地沉下来,竟也不变脸:“年幼福薄,正是了。不过贾大人倒不必把这些自称身边人的夸赞当回事,免得徒增误会。”他顿了顿,“陛下到底有没有身边人想必贾大人最清楚,从始至终,不过一个我罢了。”

“多谢款待。”他扔下酒壶拂袖而去。

 

(注:遇贾谧一行人结交时,嵇绍官职应尚为给事黄门侍郎,而非侍中,贾谧才是侍中。但为叙事方便,文中设定默认公元290-304年:即从元康初年到嵇绍死时,他都任或兼任侍中一职。而贾谧此时比他官职略高。)

 

四、彼黍离离


“嵇侍中,你走过来,你凑近些,你好看。”

小皇帝说话总是没头没脑。

但他还是站近了些。

“今天他们问朕百姓没有粮食吃了该怎么办。你猜朕如何说的?”

“如何?”嵇绍其实已经知道了,那句“何不食肉糜”不仅震动朝野上下,也略微震撼了他,只是那些人惊震后大多报以花样百出的嘲讽讥笑,笑他昏聩痴顽,笑他是世间罕有的蠢物。他却心里一阵刺痛,迫不及待想进宫看看。近来他常感忧虑,贾后不是什么纯良之人,其他诸侯王也渐有异动。

“朕说…他们为什么不喝肉粥呢?朕没说肉粥比米粥好喝。想必会有很喜欢米粥的人。”

“的确如此。”

“朕答得聪不聪明?那些臣臣臣的喜欢问些怪问题,不像你。”

“聪明。”不过,我也是臣,他悲哀地想。

嵇绍一直知道自从他决定效忠惠帝之后,有多少名人雅士对他嗤之以鼻。他并非毫不在意,他也常常被迫想起父亲,他从未忘记过自己本应充满仇恨色彩的命运。


但他无法认为这是一个孩子的错。


尤其当他站在他面前,不知尊卑有别地微微仰起头问他:

“侍中乃忠臣否?”眼神清澈见底,小皇帝实在很容易受惊,不知道自己什么都写在脸上。

嵇绍不知道他这么傻的人,会不会有对危险的预感,但他知道自己怎样做他就不会害怕。

屏退了宫人,他拉过惠帝的手,把他牵到内殿宽了衣袍卧下,自己也坐在床边,他盯着小皇帝缓缓地承诺:“别怕,我一直在。”直到看他神色渐渐放松才松开手。


殿里萦绕着阵阵清冷的石叶香,与往常不同,嵇绍随口一问:“今日怎么焚这个香?”

“让下人换的,闻着像你在……你在念诗。”

嵇绍笑了,自从父亲去世后他很少笑得真正开怀。

“今天又想听什么?”他拿过旁边的几本册子随手翻了翻,

“逍遥游好不好?”

小皇帝躺着还用力像拨浪鼓似的摇摇头:

“黍离。”

他很爱听这一首,尽管从未见过地里红彤彤的高粱穗子。也不明白百姓究竟为什么没有粮食吃。


(注:“何不食肉糜”一事应发生在贾后执政、天灾频发那段时间,此处改提前了。)


五、行迈靡靡


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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