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小贝

欧美:…基本什么都磕,墙头无数。
史同:三国魏晋。
长期乞讨,偶尔做饭。

《血衣如誓》【3】

【嵇绍X司马衷】【历史同人】【西晋】


 (感谢阅读,欢迎讨论。)


七、胡不归

 

出乎他的意料,贾南风执政以后,起用了张华、裴頠、裴楷、王戎等人,西晋迎来了短暂而平静的九年。


他有时想,这样对他也好,就算没有他常伴左右,至少性命无忧,在宫里锦衣玉食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未必不算好结果。

 

这九年来朝内时局虽无动荡,但各地天灾频发,洪水、地震、大旱、蝗灾、疫疾、饥荒……史官笔下的“海内晏然”显然没有平民百姓哭喊绝望的容身之处。

 

如今活着但求家人平安康乐,嵇含写好他那本心心念念、爬山涉水而来的《南方草木状》,这小子一心扑在研究花花草草上,也不知随了谁,在这世道里倒算个不坏的寄托。

 至于自己,他对做官已然无谓了,贾后不会对他存什么“赏识”的善心,当日不起杀念都足以叫人称奇——他知道她是个狠戾善妒的女人,也看出司马衷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整整九年的蹉跎,他以为自己做好了一辈子不再见他的准备。

 

天不遂人愿,最终是贾南风自己动手,打破了这场脆弱的宁静,原因简单得可笑:惠帝多年来只有一个儿子,却不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

元康九年十二月,太子司马遹被贾后诬陷谋反。不久,废为庶人,囚禁金墉城,于第二年被害身亡。


此举终于激起千层浪,赵王司马伦鼓动太子旧部和齐王司马冏起兵,废后篡位,一杯金屑酒赐死了贾南风。顺带诛杀淮南王司马允,逼惠帝退位,擅自称帝,改年号建始。

 

司马伦召他进宫,想命他继续做侍中。

“嵇侍中才干出众,忠心护主,朕有所耳闻,不知侍中可愿辅佐于朕?”

司马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自信狂妄。

嵇绍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无法控制地想,如此一来便有微茫的机会再见他一面。

他听见自己垂首回答:“万死不辞。”

 

但司马伦没坐多久的皇位,他治国理政甚至不如贾南风。


“貂不足,狗尾续。”

不久齐王司马冏、河间王司马顒、成都王司马颖,三王起兵讨伐。司马伦屡战屡败,宣布退位,迎惠帝复位,退居金墉城。梁王上表论罪,朝廷遣了使者将其赐死。


这一战,血流成河。

 

时隔多年风雨,他再跪在他面前。

小皇帝恍惚地喃喃低语:“嵇侍中?”

“臣在。”只听这一声问,他心里的酸涩就止不住地散开。

 

“他们让朕做皇帝,朕答应了;他们让朕不要做皇帝,朕也答应了。可是他们……他们没有告诉朕,不做皇帝就见不了嵇侍中。”

 

“朕四处寻不到你,御花园没有、文昌殿没有、都没有。宫人们也不告诉朕你在哪。然后那个女人走进殿里来说你死了。还说、你是罪臣之子,早就该死。”

“朕不信、不信她……”他说着说着语气激动起来,双手不停颤抖,“嵇侍中乃忠臣也,他们一个个欺君犯上,朕要见延祖,朕要见延祖……”

“臣在、陛下,臣在。”他冲上去拥住他,贴住额头一点点缓慢地亲吻他,惠帝已经哭得像个孩子。

 

他生平第一次尝到另一个人的眼泪。

 

他一遍又一遍地吻他的脸颊,抱得太紧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人生何如,满目疮痍,如果他生来不是这乱世的傀儡,在普通安宁的人家安心做一个傻孩子,身边有一个嵇绍般的长兄护着。他会不会好过得多?

嵇绍把他抱进去躺下时,他还在抽噎,嘴里念叨着“延祖为什么不回来。”


他沉默地解着他繁复宽松的衣袍,无法回答,他俯身吻上他光裸苍白的肩膀,薄薄的肌肉受冷颤抖地起伏着,他瘦了。嵇绍怀疑宫里这几年没有给他什么好吃食,小皇帝从前贪吃水果糕点,是有些福气的圆脸,现在瘦出了一个明显的下颌,抱起来轻得像一把骨头。

他没有自己想象中过得好,也许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他手上力道放得更轻了,怕伤到他。小皇帝渐渐平息了哭声,乖顺地回吻他,用手指抚摸他胸口的伤疤,那是嵇绍前些年出任徐州刺史时路遇“山匪”留下的,不为求财而刀刀致命,当时他身边带的人不多,险些回不来。饶他习武练剑多年,也抵不过人多势众。

“疼吗?”小皇帝隐约觉得这是很严重的伤。

“回陛下,不疼。”嵇绍淡淡地笑了一下,一如九年前听见他在御花园里问:“为官乎?私乎?”时的笑。明朗清逸,如风入怀。小皇帝眼角的泪还未干,就这么呆呆地盯着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笑得这么好看。

 

嵇绍脸上的笑意稍纵即逝,很快微微皱起眉来,

“陛下,放手。”

 

八、风起青萍

 

嵇绍额前已经有些汗,和男子做这种床第之事他是第一回,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匆忙间竟让小皇帝胡乱捉住了他,又不知轻重缓急地揉捏起来。


“延祖……”嵇绍并不听他委屈,反手抓过他那只兴兵作乱的手,顺势放到头顶上,小皇帝喘着气,眼里还蒙着一层水雾,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盯着他,神情有些困惑。

“陛下不用着急讨好臣,”嵇绍靠近他耳边,语气温和又坚定,“臣是陛下的侍中,自当尽力酬谢陛下赏识。”

 

……………我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分割线…………

 

惠帝复位后,一直由齐王司马冏辅政,此人耽于美色,大兴土木,日竞豪奢。嵇绍上书谏曰:“夏禹以卑室称美,唐虞以茅茨显德,宜省起造之烦,深思谦损之理。”

齐王看着他,谦逊有礼地笑:“嵇侍中所言甚善。”

却不予采纳。

嵇绍心里明镜一般,但照旧该上谏上谏,从未断绝。


有一日他来到齐王处商议政事,恰好碰上齐王宴请宾客,请了董艾一行人来共议。众人有的饮酒有的食肉,商量了半日,也没议出什么好结果。嵇绍正想请辞改日再来拜访,却见董艾笑着把酒杯朝他一敬,再悠悠转向齐王开口道:“听闻嵇侍中善于丝竹音律,齐王何不让侍中弹奏一曲,也可为今日之宴助兴。”

话音刚落,身边立刻就有侍从捧上琴来。

嵇绍扫了一眼琴,没有动。

席上渐渐静下来。


齐王咳了一声询问:“今日为欢,卿何吝此邪?”


嵇绍起身缓缓行了个礼,清肃地开口:

“您挽救振兴国家,制定法度作为准则,使它们流传给后人。臣虽浅鄙,但毕竟身居官位、身穿朝服,既在朝廷谈论时政,又怎么可以手持乐器,行伶人之事呢。”


他定定地看向齐王:“如果今日嵇某脱去这身公服再来参加齐王私宴,便断然不敢推辞了。”


此番话一出,众人心里俱是一惊,齐王轻轻瞥了董艾一眼,董艾立马自责道:“董某今日贪杯,出言冲撞了嵇侍中,还请侍中见谅,齐王恕罪。”不久便请辞退下。


嵇绍反倒没有再着急离开的意思,安然静坐在席间饮酒,看着众人说笑,直至宴散。


……

 

不止他一个人觉得齐王这个位子坐不稳。

 

长沙王司马乂与河间王司马顒很快联合攻打齐王司马冏,齐王转眼间被擒杀,同党被夷三族。

 

政权落入长沙王司马乂手中,引起了河间王极大的不满,于是又联合成都王司马颖一同起兵,活活烧死了司马乂。


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一出乱世风云。

 

所有人都或明或暗地窥视着他的江山、他的皇位,唯有他自己朦朦胧胧,眼前日日蒙着黑色罩纱一般,不知东方之既白,不知大厦之将倾。

 

嵇绍也没有办法让他明白。


他几次被这些辅政之人免职又任用,因为各方争权夺利死去的士族之人越来越多。而他因为始终在惠帝身边效力,反倒苟活至今,他有时想,真是笑话。

 

后来他甚至担过左司马一职,开始掌管军政。队伍里大多是出身贫苦的年轻人,比嵇含年纪还要小得多,无数人还未成婚便不得不在战场上匆匆赴死。嵇绍出于不忍,常常把自己的俸禄散给他们养活家人,再加上他身手了得,治下有方,在军中渐渐有了声望。

 

(注:齐王宴客一段有参考《晋书·嵇绍传》,另有一些细节改动。)

 

九、止于草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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